我一直不明白，人缺少爱不也照样可以活吗？

我是这样，没道理我生出来的女儿不是这样。

可她偏偏受不了。

凌晨三点，我和女儿一起冲上热搜。

她是可怜的小姑娘，我是恶毒不在意女儿的刽子手。

警察局里，她涕泗横流的指责我不该生她。

我沉默，半响，明悟似的点点头：

“你说的真对，如果当时我不那么那么强硬，生出来的就是儿子了。”

1

我从小就知道，我是这个家庭里最不被爱的女儿。

或许是他们讨厌女儿，或许是他们喜欢弟弟。

原因是什么，我不在意，我只在意自己有没有成为他们心里的完美女儿。

我成绩很高，长得也清秀，不施粉黛的小脸人人见了都夸。

所以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我经常被妈妈要求招待客人。

因为这样客人就会自然而然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。

妈妈会一脸不好意思地说：

“都是孩子自己学的，跟我们没关系。”

爸爸会一脸得意地说：

“这孩子就是听话，都不用我们管。”

客人会赞叹地说：

“哎呦，太谦虚啦，再好还不是你们养出来的？”

每次听见这种话，我都恨不得在客人耳边咋呼：

“都说了是我自己学的，你耳聋吗！”

终于有一次，我疑惑的反驳了客人，爸爸妈妈脸色当即变得很难看。

客人走后，他们把我拖进小黑屋。

一顿胖揍后，我瑟缩在小屋里。

妈妈留下一句：“你是我们生的，你的功劳当然是属于我们的。”

就走出去喂哭闹不止的弟弟吃饭。

当时我上初中，弟弟上小学。

但弟弟还是坐不住，非要妈妈喂他吃饭。

小屋的门正对着餐厅，妈妈没关紧，留下一道小缝。

暖黄色的光直直投射在白玉一样的餐桌上，四散在桌前人的脸上。

他们仨其乐融融，我在暗黑的角落羡慕地望着。

2

第二天期中考试，我发烧了。

撑不住头上的热度，我睡了过去。

再次醒来，不是在考场也不是在病房，是在家里的卫生间上躺着。

妈妈接了一碰冷水泼在我身上。

我恐惧地看着她。

她蹲下身，轻柔地抱起我，声音带着哭腔：

“玥玥，只有你争气，咱家才能好好过。”

妈妈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。

好像我是她全身心的依靠，我沉默的点点头。

当天我又没吃饭，这是当然的。

做错事了自然不能吃饭。

妈妈给弟弟买了新玩具，我心中淡淡疑惑：

“妈妈不是说家里没钱吗？怎么还给弟弟买了玩具？”

这话我没问，因为问了妈妈肯定会生气。

她会说：“弟弟是男孩，就得玩刺激大脑发展的东西。”

我不懂，可能是因为我不是妈妈的原因。

做了妈妈应该就懂了。

接下来的日子，我一路奋斗。

班级第一，年级第一，市第一。

我拿下一个又一个奖状，每次学生发言一定有我，也一定有爸妈。

他们是受到学校邀请去发表家长感言的。

他们还会揽着我，在众人面前合影。

很温暖的感觉。

我明白，如果我要得到这种感觉，就要加倍努力。

中考，我拿下最后一个市第一。

为什么说最后一个呢？

因为我考上了省重点高中。

以第十的名次。

以后要拿第一，只能拿拿省第一了。

3

我的世界观受到冲击。

自我来到高中，我才明白一切可以是别的样子的。

父母可以无条件爱你。

你可以不用生病了打着吊瓶上课。

你可以非常自然的向父母撒娇，说自己想要的东西。

你可以不用唯唯诺诺看父母的脸色。

你也不用考差了不吃饭。

你可以……你可以……你可以……

我不可以。

我垂下头，我不可以，这些都不是我能得到的。

我的家庭和他们不一样，我只能被揍，只能不吃饭。

就像有一道极宽的沟壑，把我和他们分开。

还有一点，省重点学校的同学们都很有钱。

当初在市里上学，大家都家庭水平都差不多，有钱的也就几个。

可来到高中，因为是省重点。

很少有拼死拼活考进来的，大部分都是家里很有钱，从小就开始精英教育的。

他们除了学习，也会在篮球场，网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。

会在有英语演讲的时候大大方方张开自己的嘴。

会在周末的时候坐车或者坐飞机去什么地方玩。

穿着靓丽，散发青春的气息。

我有点自卑。

而且，我当初是以第十名的成绩考进重点班的。

重点班一共三十个人，我的排名不算很前。

加上又见识到了各种的不同，分散了我学习的精力。

第一次月考，我考了第十七名。

我从幼儿园开始就没考过这么差。

考完月考就回家，回家那天，我心脏不规则地跳动着。

那是恐惧。

开门的时候家里正在唱生日快乐歌。

我迷茫地看着那些自己不认识的小孩，和我的父母。

他们一起围绕在弟弟面前，弟弟是今天的小寿星。

“妈！”

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，我大声的喊妈。

我爸妈看见我吓了一跳，不明白我怎么回来了。

我看着他们，心里很失望：“老师在群里说了回家的时间。”

“大人都忙，哪有空管你。”我爸不在意的嘟囔。

他刷了一下手机，看我：

“我看你们老师说出成绩了，你考多少？”

我抿了下唇，低头换鞋：

“901，十七名。”

“十七名？！”

爸妈不敢置信地看着我，声音大的让那些小孩都愣住了。

爸爸冷笑一声：“十七名你还有脸回来。”

他粗鲁的把穿着拖鞋的我往外一推：

“要点脸，下次考不好就别回来了。”

妈妈只看了我一眼，又去哄我弟和那些小孩。

门外起风了。

4

我低头看着那双有年头的拖鞋，看着前面马上要破的袜子。

不自觉的，泪留了满脸。

我一步一步走，走到汽车站。

交了身上唯一的钱，坐上了回学校的车。

袜子早就走破了，路上人看我的目光很奇怪。

好像不明白我怎么穿着拖鞋和破袜子就出门了。

我也不明白。

哦不，我还是明白了什么的。

起码我明白：

我父母不爱我，只爱我能给他们带来的东西。

那次期末考过后，我又回到了拼死拼活学习的状态。

所有人讶异我的拼命。

在他们嘴里，我成了那个家庭不好但努力学习，要用学习改变生活的人。

他们佩服我，但他们也远离我。

因为他们不用这么拼。

我的成绩在他们佩服的目光下一次次攀升，登顶。

我很少回家，我基本上住在学校。

高考出成绩，我是省第一。

我和父母的照片上了报纸，标题是：

“寒门出贵子”

其实他们不知道，我可不是什么寒门。

我们家有钱着呢，只是不给我花。

不用再我身上。

学了三年，我早就懂他们怎么想的：

“一个女孩而已，不值得。”

5

“再有出息能有出息到哪里去呢，女孩嘛，安稳幸福一生就好了。”

这句话是他们给我的导师说的，在我考研后。

我被迫放弃了考研这条路。

爸妈一遍一遍，锲而不舍的给我打电话，发信息。

“当个老师就好，轻松。”

“公务员也行，靠谱。”

我冷静地拒绝了他们，在他们的不解气愤里。

成了一家很好的公司的员工。

好到什么程度呢？

我实习第一个月就有八千块工资。

我除了自己的生活费，剩下的全交给了妈妈。

我想着，

“毕竟是父母，毕竟是生我养我的人，我当然要孝敬他们。”

吗？

我故作轻松：“没什么大不了的，不考研而已，工作也挺好的。”

“按部就班进入社会嘛。”

这么想着，我笑了。

是不是轻松愉快我不知道，但这么想以后，我心里的难受少多了。

可我没有预料的到的是。

按部就班这个词，困住了我的前半辈子。

我家虽然有钱，但只是有普通家庭的钱。

爸妈面对我打回来的这么多钱，沉默了。

我又明白，上班，就要赚更多的钱。

公司在大城市，弟弟高中了，成绩差的一塌糊涂。

爸妈忙的焦头烂额，因此他们很少管我。

我把学习的劲头用在工作上。

可惜失败了。

6

我留在公司从底层员工干起，每天积极努力完成自己或别人的工作。

周围的同事很不喜欢我，在后面讲我的小话。

说我强硬，特别倔，就是想显摆自己。

就在我迷茫的时候，赵建行出现在我面前。

他是总经理。

说是看不惯我这个人才被埋没，所以主动教我。

我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，也脱离了迷茫。

年前，他对我告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