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明远擦拭着今天刚收来的铜镜,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。他皱了皱眉,古董店的暖气开得很足,这温度显然不正常。镜面出奇地清晰,几乎不像有两百年历史的古物,倒像是昨天才打磨好的。镜框上繁复的云纹间藏着几个模糊的铭文,他眯起眼睛,勉强辨认出永结同心四个字。
“老板,这镜子多少钱?”一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女孩推门进来,目光立刻被柜台上的铜镜吸引。
周明远下意识把镜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:“抱歉,这面镜子不卖,我刚收来的,还没做好鉴定。”
女孩撇撇嘴离开了。周明远松了口气,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不想卖掉这面镜子。三天前,一个神色慌张的中年男人带着它来到店里,声称是祖传的宝物,却只要了五千块钱就急匆匆地走了,连收据都没要。男人临走时说的话在周明远耳边回响:“这镜子……有点邪门,您最好小心点。”
“胡说什么呢。”周明远自言自语,把镜子装进锦盒带回了家。他的公寓在古董店楼上,四十多平的一居室堆满了各种收藏品。卧室墙上正好有个空位,他挂上铜镜,后退几步欣赏着。昏暗的灯光下,镜面泛着诡异的青光,照出的人影似乎比实际要苍白几分。
那天晚上,周明远做了个奇怪的梦。梦里他站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婚房里,满眼都是刺目的红色。一个凤冠霞帔的新娘背对着他站在铜镜前,肩膀微微颤抖。
“救救我……”新娘的声音细若游丝。她缓缓转身,周明远惊恐地发现她胸口插着一把剪刀,鲜血染红了嫁衣。女子抬起惨白的脸,嘴唇蠕动着:“找到我……”
周明远猛地坐起,冷汗浸透了睡衣。窗外雨声淅沥,凌晨三点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。他下意识看向墙上的铜镜,心脏几乎停跳——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床,而是那个梦中的婚房!眨眼间,幻象消失了,镜面恢复正常。
“见鬼了……”周明远打开所有灯,灌了半杯威士忌才勉强平静下来。一定是最近太累了,加上那个卖家神神叨叨的话影响了心理。他决定天亮后就把镜子锁进仓库。
然而第二天早上,周明远改变了主意。阳光下的铜镜古朴典雅,哪有半点阴森?他嘲笑自己胆小,把噩梦归咎于昨晚吃的麻辣火锅。镜子继续挂在卧室,只是他不再直视它太久。
一周后的深夜,周明远正在整理账目,忽然听见卧室传来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他握着棒球棍小心翼翼推开门,发现铜镜竟然从墙上掉了下来,镜面朝下扣在地板上。更诡异的是,挂钩完好无损地留在墙上,仿佛镜子自己挣脱了束缚。
周明远的手微微发抖,用毛巾包住镜子边缘把它翻过来。镜面没有碎裂,但原本清晰的表面现在布满细密的水珠,就像有人在冰冷的镜面上呼吸过。他打开手机电筒检查,水珠组成了两个模糊的字:“救我。”
“操!”周明远把镜子扔在床上,后退几步撞到衣柜。手机突然响起,吓得他差点跳起来。是女友林小夏。
“明远?你还好吗?声音怎么这么奇怪?”林小夏敏锐地问。
周明远深吸一口气:“没什么,就是……遇到点怪事。”他简单描述了铜镜的情况。
“我马上过来。”林小夏果断说。她是民俗学研究生,对这类事情既敏感又有研究。
半小时后,林小夏围着铜镜转了几圈,用手机拍下各个角度的照片。“从纹饰看确实是晚清的东西,但保存得太完好了。”她戴上手套轻轻触摸镜框,“这些暗红色的痕迹...可能是血渍氧化后的颜色。”
周明远头皮发麻:“那个卖家说它邪门,我以为是推销手段。”
“民间确实有铜镜摄魂的说法。”林小夏翻开笔记本,“《太平广记》里记载过,冤死之人魂魄可能依附在生前常用的器物上,尤其是镜子这类能映照人影的东西。”
她的话让房间温度似乎骤降几度。周明远倒了杯热水给林小夏:“昨天文物局的李教授来看过,说这镜子工艺很特别,镜面掺了水银,所以成像特别清晰。他建议我送去检测。”
“等等,”林小夏突然凑近镜框边缘,"这里有几个小字,之前被污垢盖住了。"她用棉签小心擦拭,露出几个娟秀的刻字:“苏婉儿,光绪二十一年。”
周明远立刻上网搜索,但没找到相关信息。林小夏则联系了学校的导师。两小时后,她兴奋地举着手机:“找到了!地方志记载,光绪二十一年,本地富商苏家独女苏婉儿在新婚之夜离奇死亡,官方记载是自尽,但民间传言她是被丈夫杀害的。”
“所以她在镜子里向我求救?”周明远苦笑,“接下来是不是要说'七日之内不解开诅咒就会死'?”
林小夏却没笑:“民俗学上有个概念叫'怨灵附着'。如果苏婉儿真是冤死的,她的魂魄可能真的困在这面镜子里。更重要的是……”她犹豫了一下,“这类怨灵通常会寻找新的宿主。”
周明远想起那个噩梦和自动掉落的镜子,胃部一阵绞痛。当晚,在林小夏的坚持下,他去了她家住。但深夜两点,周明远被手机铃声惊醒,是楼下保安打来的:“周先生,您家的灯一直忽明忽暗,我们检查发现您卧室的镜子……有点问题。”
周明远和林小夏赶回公寓时,保安面色惨白地站在门外:“我们没敢进去……那镜子……”顺着他的视线,周明远看到卧室门缝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。
林小夏果断推开门,铜镜悬浮在卧室中央,镜面不断渗出鲜血般的液体,在地板上积成一滩。更恐怖的是,镜中映出的不是房间景象,而是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,正用指甲抓挠镜面,留下道道血痕。
“苏婉儿。”林小夏声音颤抖,“她想要出来。”
周明远双腿发软,强撑着拿出手机拍摄。就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,镜子啪地掉在地上,所有异象消失了,只剩下一面普通的古铜镜静静躺在地板上,旁边是打翻的红墨水,至少周明远希望那只是红墨水。
“我们必须弄清楚苏婉儿的死因。”林小夏捡起铜镜,这次它没有任何异常,“只有化解她的怨气,才能结束这一切。”
第二天,他们拜访了地方文史馆。白发苍苍的老馆长听完来意后,从档案室取出一本发黄的族谱:“苏家早已绝后,但当年这事闹得很大。”他翻到一页,“苏婉儿嫁的是绸缎商张家独子张世昌。洞房夜丫鬟听见争吵,破门而入时新娘已经断气,胸口插着剪刀。张世昌声称妻子是自杀,但……”老人压低声音,“坊间传言张世昌早有外室,娶苏婉儿只为侵吞苏家财产。”
“苏婉儿的坟墓在哪里?”林小夏问。
@这就奇怪了。”馆长皱眉,“族谱记载她葬在西山祖坟,但上世纪六十年代平坟运动时,苏家墓穴被打开,里面只有衣冠冢,没有尸骨。”
离开文史馆,周明远突然想起什么:“铜镜是苏婉儿的嫁妆,按理说应该随她下葬,为什么会流落民间?除非……”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,“她的尸体根本没入殓。”
林小夏脸色煞白:“你是说,她的遗体可能还在某个地方…而灵魂困在镜子里无法安息?”
当晚,周明远开始发高烧,梦中不断重复那个婚房场景。凌晨时分,他在剧痛中惊醒,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出现了五道抓痕,就像被人用力抓过一样。枕边的铜镜表面,赫然多了一个血手印。
林小夏连夜带他去找自己导师推荐的张道长。破旧的道观里,耄耋之年的张道长只看了一眼铜镜就脸色大变:“此镜已成阴器,里面的魂魄怨气极重。”他点燃三炷香插在镜前,香竟然瞬间燃尽,“她在找替身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周明远声音嘶哑。
“横死之人若无法转世,会寻找阳气弱的人依附。”张道长严肃地说,“你收了她的镜子,等于答应了她的诉求。现在她缠上你了,如果不尽快解决……”老人没说完,但意思很明显。
“怎么解决?”林小夏急切地问。
“找到她的遗骸,好生安葬,做足法事超度。”张道长写下一个地址,“这是苏家老宅的位置,现在是一片废墟。如果尸骨还在,应该在那里。”
离开道观时,周明远回头看了一眼,发现张道长正对着铜镜摇头叹息,嘴唇蠕动着说了句什么,看口型像是:“太晚了。”
雨水顺着周明远的衣领灌进去,冰凉刺骨。他和林小夏站在苏家老宅的废墟前,破败的院墙爬满藤蔓,像无数干枯的手臂。铜镜在他背包里发出轻微的嗡鸣,仿佛在催促什么。
“你确定要现在进去?”林小夏撑着一把黑伞,脸色比天色还暗,“都快天黑了。”
周明远咳嗽两声,手帕上沾了丝血迹。从昨晚开始,他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。“张道长说三天内必须解决,我等不起。”他指了指喉咙,那里有五道若隐若现的青紫色指痕,“她在掐死我,一点点地。”
推开腐朽的大门,霉味混着某种肉类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林小夏打开强光手电,光束刺破黑暗,照亮满地碎瓷和虫壳。正厅的房顶已经塌了一半,雨水从缺口倾泻而下,在积满灰尘的地上冲出蜿蜒的沟壑。
“族谱上说苏家是当地大户,宅子有三进。”林小夏翻着手机里的资料,“新娘死在洞房,应该在最后一进的内院。”
穿过回廊时,周明远的脚踝突然被什么抓住。他惊叫着跳开,手电照过去,只是一截从地砖缝隙钻出的树根。但那个瞬间的触感分明是五根冰冷的手指。
“这里不对劲。”林小夏声音发颤,手电光照在回廊的柱子上。那些褪色的朱漆上布满抓痕,有些痕迹里还嵌着暗红色的碎屑。“像是……指甲的碎片。”
铜镜在背包里剧烈震动起来,周明远不得不把它取出。镜面蒙着一层水雾,隐约可见一个红衣身影在里面来回踱步。他壮着胆子用袖子擦了下,雾气散去,镜中赫然是一间完好的婚房,苏婉儿背对他们坐在梳妆台前。
“她在指引我们。”周明远咽了口唾沫,跟着镜中景象的指引往后院走去。每走一步,镜中的房间就清晰一分,而现实中的废墟则诡异地与影像重叠——破损的墙壁在镜中是完好的,塌陷的房梁在镜中挂着红绸。
后院的主屋保存相对完好,门上还贴着褪色的’囍’字。推开门的一刻,铜镜突然变得滚烫,周明远差点脱手。镜中的苏婉儿站了起来,指向房间西北角的地板。
“那里有东西。”林小夏跪下来敲击地砖,一块空响引起了她的注意。周明远找来一根铁棍撬开地砖,露出一个生锈的铁环。两人合力拉起铁环,一条向下的阶梯出现在眼前,腐臭味顿时浓烈了十倍。
阶梯尽头是间密室,手电光照亮的瞬间,林小夏尖叫着后退,正对楼梯口的墙上,一具穿着嫁衣的骸骨被砌在墙中,只露出上半身。干枯的双手向前伸展,指骨断裂,显然死前曾拼命抓挠过墙壁。头骨歪向一侧,空洞的眼窝直勾勾"看"着来者,牙齿间咬着一块褪色的红布。
“天啊!”周明远腿一软跪在地上。铜镜从他手中滑落,镜面朝上停在骸骨前。镜中的苏婉儿流下血泪,与墙上骸骨的形象逐渐重合。
林小夏强忍恐惧检查骸骨:“颅骨有裂痕,肋骨多处骨折……这根本不是自杀,她是被活活打死后封进墙里的!”她注意到骸骨右手无名指缺了一截,“等等,地方志记载苏婉儿有六指,但这具……”
“是替身。”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张道长不知何时站在了楼梯口,手里握着一把桃木剑,“你们找到的是丫鬟小翠的尸体。”
周明远猛地转身:“您怎么在这里?”
“我一直跟着你们。”张道长的表情变得阴森,“毕竟不能让你们真的找到苏婉儿。”他突然掀开道袍,露出腰间一块玉佩,与铜镜上的纹饰一模一样。
林小夏倒吸一口凉气:“你是张家人!张世昌的后代!”
老道士冷笑:“曾祖父做得不够彻底,留了那面镜子在外面。这些年我超度了七个被镜子缠上的人,才勉强压住怨气。”他举起桃木剑指向铜镜,“今天终于能彻底解决了,用你们的命。”
铜镜突然立起,镜面迸发出刺目的红光。周明远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,他的视线开始扭曲,看到林小夏惊恐地伸手想抓住他,但她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。在完全被吸入镜中的前一秒,他看到张道长扑向林小夏,桃木剑闪着寒光……
黑暗。然后是飘渺的乐声。周明远睁开眼,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张灯结彩的婚房里,窗外是黑夜,烛火摇曳中,铜镜摆在梳妆台上。镜中映出的是他自己的脸,但穿着一身清朝新郎官的服饰。
“夫君。”一个柔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周明远转身,看到床沿坐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,盖头下露出小巧的下巴。这分明是活生生的苏婉儿,不是鬼魂也不是骸骨。
“你不是死了吗?”周明远脱口而出。
苏婉儿轻轻掀起盖头,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,但眼神哀戚:“在镜中世界,我永远停留在将死之时。”她指向梳妆台,“看。”
铜镜里的影像变了,展现出当年的真相:张世昌醉醺醺地闯入洞房,身后跟着个妖艳女子。苏婉儿惊慌地站起来,被张世昌一巴掌打倒在地。“你以为我真想娶你?”镜中的张世昌狞笑着,“你们苏家的财产明天就改姓张了!”苏婉儿挣扎着抓向梳妆台的剪刀,却被那妖艳女子按住。张世昌抡起铜镜砸向苏婉儿的头部……
“他们用我的嫁妆杀了我。”现实中的苏婉儿抚摸着自己的后脑,那里突然裂开一道伤口,鲜血直流,“然后把我的尸体封入镜中,谎称我自杀。”
周明远胃部翻腾:“为什么是镜子?”
“因为水银。”苏婉儿苦笑,“张世昌不知从哪学的邪术,把水银注入我体内,再将尸体封入特制的铜镜。这样我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,也无法报复张家。”
镜中影像继续播放:丫鬟小翠发现真相后被灭口,尸体被砌入墙中伪装成苏婉儿。张世昌对外宣称妻子自杀,继承了苏家全部财产……
“这些年我试过很多次求救。”苏婉儿的身影开始闪烁,时而变成可怖的骸骨模样,“但每个得到镜子的人要么被张家人害死,要么被我的怨气反噬。直到遇见你……”她突然跪下,“你身上有苏家血脉,是我的远亲后裔,只有你能帮我!”
周明远震惊不已:“我?”
“你的祖母姓苏,对吧?”苏婉儿泪流满面,“我在镜中看到过她的照片。这是天意,让苏家血脉带我沉冤得雪!”
外面突然传来林小夏的尖叫和打斗声。周明远急道:“小夏有危险!”
“镜中一日,外界一瞬。“苏婉儿拉住他,“但张清远确实要杀她灭口。要救我,你们必须做三件事:一,用我的金簪刺破张清远的中指取血;二,将血滴在我的真身上;三,打碎铜镜释放我的魂魄。”
“你的真身在哪里?”
“镜中有镜。”苏婉儿指向梳妆台的大铜镜,“我的尸体被封在那面镜子里,而张清远随身带着它!”
周明远眼前一黑,再睁眼时已回到密室。张道长正掐着林小夏的脖子,桃木剑掉在一旁。周明远扑过去抢到桃木剑,狠狠刺向老道士的中指。一声惨叫,鲜血喷涌而出。
“快!他腰间有面小铜镜!”周明远按住挣扎的张道长,林小夏从他道袍里摸出一面巴掌大的古镜。镜面漆黑如墨,林小夏将老道士的血滴在上面,镜面顿时像烧开的沥青般翻涌起来。
“不!”张道长嘶吼着,“你们会释放一个厉鬼!”
周明远抢过小铜镜,用力摔向地面。镜面碎裂的瞬间,整间密室剧烈震动,一道红光从碎片中冲天而起,在空中凝聚成苏婉儿的身影。同时,墙中的骸骨哗啦一声散架,化为齑粉。
“我的尸骨,终于自由了。”空中的苏婉儿流下血泪,转向张道长,“张世昌第四代孙,你祖上的罪孽,今日偿还。”她伸手一指,老道士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,眼珠凸出,舌头伸长,竟以与当年苏婉儿一模一样的姿势断了气。
“等等!”周明远大喊,“不要变成厉鬼!”
苏婉儿的怨灵停顿了一下,血红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:“你说得对……仇恨不该延续。"她飘向林小夏,“把我的骨灰和铜镜碎片埋在苏家祠堂旧址,立块无字碑……然后……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弱,身影开始消散:“找到张世昌的日记,藏在苏宅主梁的暗格里……里面有他谋害我全家的证据……公布于世……为我……正名……”
随着最后一丝红光消散,密室恢复平静。周明远和林小夏瘫坐在地,看着一老一少两具尸体,张道长和墙中的丫鬟小翠。背包里的铜镜已经碎裂,再无异样。
三个月后,市博物馆新增了一个特殊展区:《清末奇案新证》展柜中央是张世昌的日记本,旁边是复原的苏婉儿画像。参观者川流不息,为这个沉冤百年的女子唏嘘不已。
博物馆外,周明远和林小夏站在一棵新栽的樱花树下。这里曾是苏家祠堂,现在立着一块简单的无字碑。
“她应该安息了吧?”林小夏轻声问。
周明远摸了摸喉咙,那里的淤青早已消退:“铜镜碎片都埋在这里了,张家的丑闻也公之于众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不过昨晚我梦见她了,穿着素衣,对我笑。”
林小夏握紧他的手:“民俗学上说,怨灵超度后会转世投胎。希望她下辈子幸福。”
一阵风吹过,樱花纷纷扬扬落下,有几瓣停在无字碑上,排成一个模糊的心形。远处博物馆的玻璃反射着阳光,像无数面镜子,明亮温暖,不再有阴霾。
【全书完】